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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、妖怪的歷史課

「妖怪!」柏燕說著,死命退到牆角的同時慌亂的抓起矮桌上的檯燈試圖自衛。

「沒禮貌!」走進房間的大麥把檯燈放回矮桌,把猴子般緊緊攀在他身上的柏燕抱到溫暖的壁爐前:「不好意思,島主大人成為妖怪的時間還太短,難免大驚小怪了點。」

「沒什麼!上次還有個族裡的小伙子嚇到口吐白沫呢!」一個和藹的聲音從坐在沙發上的黑熊嘴裡發出,牠的頭蓋骨被一個自己頭顱兩倍大的玻璃罐取代,裡面裝滿非常科幻的龐大大腦,上面蟒蛇般的管線連接到牠背後的,大約兩層樓高的大型玻璃槽,綠色的液體裡頭水族箱似的漂浮著無數大得不合理的大腦。

柏燕呆了許久,好不容易抱著膝蓋開口:「我很笨,所以把我的腦袋收集起來一點用也沒有。」

大麥突然有找塊堅硬的牆壁鍛鍊額頭的衝動:「是,他很笨,收集他的腦袋搞不好還會讓你變笨。」

「所以我說電視對年輕人的發展不好嘛……。」黑熊揉揉太陽穴,指著自己對面的沙發:「您是新一代的島主大人吧?請坐,容許我向您傳授屬於我們妖怪的歷史。」

「那牆壁上那些標本是怎麼回事?」柏燕不死心的追問。

「那些?只是我小小地嗜好而已,你知道的,被困死在一個小房間裡很無聊,老傢伙需要點有趣的東西打發時間。」

柏燕感同身受的點點頭,想起被某個人留在自己家裡的那段無聊日子:「好吧,那我們怎麼開始?」

「別緊張,我們妖怪不像人類那樣匆忙,歷史這種東西輕鬆學比較好,茶?咖啡?還是牛奶?我想你的侍衛不會同意你喝酒。」大熊指揮著報紙折成的紙人,往壁爐裡添柴火。

「牛奶就可以了。」柏燕舔舔嘴唇補上:「我想喝溫的,還要加蜂蜜。」

「麻煩你了,尾然。」大熊笑著打發大麥,然後簡單的自我介紹。

 

 

在各地的神話裡,都對熊有著自然的尊崇,因為長久對自然的觀察,原住民們很容易發現這些壯碩的生物,除了力大無窮之外,還有許多神秘的特質。熊會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人立起來,仰望尚未受到燈火污染的星光,有些原住民因此相信,占星術的起源就是由模仿熊而來的。

而生態鍊頂端的熊族們,也比其他的動物更早出現啟蒙了靈智的同類,有的熊認為是他們嗜食蜂蜜的關係。

 

「所以後面那些腦子都是熊的?」柏燕問。

「是的,雖然這個想法是我發起的,不過到頭來犧牲的卻是他們。」黑熊點頭,表情回味的。

 

在很久以前,大概是元朝漢人發現台灣、荷蘭人西班牙人到處航海冒險之前,其實這座島上的原住民們和妖怪沒什麼不同,都和自然和諧的生存著,偶爾有些出類拔萃的人類,甚至會成為守護山林的精靈,看顧自己的部族。

它們的存在不是為了對抗什麼,而是寬容的維持最低限度的秩序,避免混亂茁壯到無法控制的地步。

而人類則回報以虔誠的祭祀,以及更加謹慎的尊重。

有些妖怪們強大之後,也會有特別偏袒或討厭的部落,畢竟漫長歲月裡動植物總是會和人類有些交集恩仇。因此同樣的存在,在不同的部落裡因為立場不同,可能會有不同的描述。

當不同的外來族群佔據了平地,規則也慢慢地被打破了,雖然單純的崇敬對妖怪來說,沒有實質的意義,可是被自己庇佑了數百數千年的人民拋棄,這些隱藏在山林裡的精怪還是感到傷心。

真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,當人類無限制的擴張自己的領地後,也直接打擊了新生妖怪的誕生率。這個改變自然的,也讓他們更加無法抗衡外來的人類神祇,只能隱居山林坐視自己以及聚落的凋零。

 

「希望你記住一件重要的事,我們記憶這些歷史的原因,並不是希望年輕的妖怪對人類懷抱仇恨,而是希望你們能夠在認識過去後,為未來做出更好的決定。」大熊喝了口蜜水。

「可是我曾經是人類。」柏燕捧著手裡的馬克杯沈重的說。

「我想,這也是那頭頑固的老山豬,會選上你的原因。」

「對不起。」

「沒事,你沒必要為了其他人類的行為道歉。」黑熊和藹的說,在溫暖的壁爐前繼續告訴柏燕,記載妖怪於妖怪歲月的歷史。

 

 

故事裡很當然的,包含了能力強大的英雄,人類的妖怪的都有,也有與人類類似的戰爭,雖然小小島上的戰爭規模小得多了。

在不斷地衝突之中,妖怪們慢慢地體會到和諧的重要性,畢竟數量本來就稀少的他們,就算是少了個敵對的,也是極大的損失,將來的歲月裡就少了個吵嘴摔跤的對象。

而且,妖怪的存在與自然的繁盛是正相關的,一個未受打擾的山林能孕育出較多的妖怪,而越多的妖怪則會反過來,用自己多餘長年累積的靈氣,將自己所在的環境滋養得更加生意盎然。

許多妖怪無法過鹹水的原因是,他們無法離開自己誕生的土地;深深和山林交融的他們,在原生地擁有強大的力量,但這種紮根式的關係,使妖怪離開了熟悉的環境後,水土不服比人類嚴重許多。

 

人類一群群的來,漢人、倭寇之外,還有妖怪們口中「口客景」的白人,曾經也有比較偏激的山神,用自己的神能埋了幾個村莊,但就算忍耐下對山林的破壞,人類對妖怪的怨恨以及報復,慢慢讓年長的妖怪們下了隱忍的命令。

 

「所以,這就是為什麼,現在人類幾乎沒見過神明的原因?」柏燕問。

「是的,每個成為神的存在,對周遭環境都能夠造成劇烈的影響,像你會無意識的吸取人類的生氣,也必須經過練習才能夠慢慢收斂掌握起來。」大熊點點頭。

「因為不想造成不必要得紛擾,進而破壞已經脆弱不堪的平衡,神明決定遠離人類?」

大熊老邁緩慢的點點頭,繼續說起了故事。

 

這幾天下來,柏燕每天就是睡覺、吃飯、聽大熊說故事,每天躺到床上時他都腦袋熱得發脹,有時候會擔心自己會不會有個跟大熊一樣巨大腦袋。

這樣的生活有些像之前,和大麥兩個人待在公寓裡的日子,不過多了些熱情奔放得妖怪朋友。

「大麥,我的頭有沒有變大?」柏燕擔心的摸摸自己額頭。

「沒有,這是你今天第二十次你拿這個問題煩我了。」大麥回答完,繼續很不妖怪的用手機聽取簡報。

「我的頭好痛喔。」

「覺得世界原來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?」大麥點點頭結束通話。

「嗯啊!覺得世界觀被揉來揉去重新組合了一次。」柏燕往後倒到床上抱著枕頭。

 

 

除了歷史,久久沒有年輕妖怪出現的村落裡,多得是熱心過度的妖怪,比方說有隻呆頭呆腦的雲豹堅持要教會柏燕狩獵。雖然沒有銳利爪子的柏燕,怎麼樣都學不會倒掛在樹枝上,然後從天而降的偷襲技巧;但連大麥都不得不承認,整天往山裡跑的柏燕比以前敏捷多了,至少不會動不動就撞到頭了。

 

「那個傢伙如果在的話,一定吃我豆腐,說我身材變好了吧?」柏燕照著鏡子,扭頭問忙著整理床單的大麥問。

「這我就不知道了。」大麥回答,用站在瀑布下的毅力強迫自己不要回頭,而且認真考慮去借把鐵鎚教訓自己太有朝氣的分身。

「待會小紅要教我分辨植物,要一起來嗎?」柏燕用浴巾圍住下半身,暖洋洋的把大麥剛鋪好的床舖弄亂。

「那種東西不需要人教。」大麥摀著鼻子,狼狽的捏了兩張衛生紙堵住潰堤鼻血。

「你要教我?」柏燕不以為然的問。

「山裡面需要認識的植物,你只要迷過幾次路、拉過幾次肚子,然後生過幾場大病,大概就都認識了,用錯了也死不了的。」大麥鼻音明顯的說。

「我還是讓小紅教好了。」柏燕縮縮頭,想像身為島主卻在山裡迷路的糗樣。

「倒是黑檀那套薩滿教的東西要好好學,以後會用到的。」大麥從衣櫥裡拿出一套柏燕的換洗衣物,連同襪子一起放到背抱裡後提醒。

「插圖騰柱幫人補血那套?」柏燕問。

「那是魔獸世界的!重點是元素之間的平衡,還有跟其他精靈溝通的技巧。」大麥揮揮手,急忙把柏燕腦海裡牛頭人薩滿的奶牛畫面撲滅。

「聽起來好嚴肅喔。」柏燕繼續在床上打滾,順便看大麥準備行李。

「也沒什麼,真的忘了問我也行,反正都是基礎教材。」大麥說。

「那樣的話,我先去找大熊好了。」柏燕從床上跳起,三步兩步的離開房間。

「柳下惠的死人骨頭在哪裡?我去把他挖出來請教一下好了。」大麥搖搖頭,自言自語的說。

 

 

第二十四章、崩潰與喪禮

就算不耐煩,大麥打掃房間時還是覺得,時間過得天殺的慢。可以叫來當管家的小雪前幾天又被柏燕要走,說是身為島主身邊的式神,好歹是自己的會比較安心。

大麥當時想也沒想,就隨手畫了符燒掉,讓在公寓裡看家的小雪知道換主人了。

實在是太失策了,式神怎麼沒有人類夫妻的那種共有制?這樣自己就不用拿著芒草做的小掃帚把床底下的灰塵掃出來,更不用折柏燕的外套、褲子,還有尺寸小巧的內褲。

和柏燕朝夕相處的結果,只有讓身體過度健康的大麥無處發洩欲望。

雖然無聊,非常的無聊,這樣的無聊,無聊到蒼蠅好像停滯在空中的無聊。

不過大麥很確定頂多過了兩個小時,柏燕就不發一語的回到房間,從櫃子裡拿出備用的枕頭棉被,在牆角築了個軟綿綿的城堡,用一種敵意而困惑的表情戒備著。

 

「怎麼了?」大麥蹲下,像逗弄接頭野貓那樣伸出手,卻被憑空出現的風刃割傷手。

「不要過來!」柏燕說,緊緊抱著懷裡的枕頭,緊到像是要掐死什麼似的。

「別這樣!發生什麼事了?」大麥勉力的撥開一道道浪潮般疊上的風刃,硬是近身到柏燕的城堡前,手掌上縱切橫砍佈滿傷痕。

「明明就是人類,卻堅持自己是妖怪的你,算什麼?」柏燕說,聲音裡拌雜著一點點破碎,聽起來像是沒有對象的怒氣,遭受雷擊的樹下遺落的閃電碎片那樣銳利。

「誰說不能又是妖怪,又是人類的?」大麥回答,他的血滴在地上,慢慢地匯集出一條紅色的護城河。

「連我都可以告訴你,這種事情永遠只能選一邊,你不可以期待自己能成為又是野獸又是鳥的蝙蝠!」柏燕嘶聲的說,頭上的兔耳朵不安份的如蛇般騷動。

「那你呢?明明就成了妖怪,卻執著著人類皮相的你,又算什麼呢?」大麥推開棉被,任憑柏燕在自己懷裡不停的掙扎撕咬,用自己的低沉鼓聲般的心跳感染柏燕,從耳膜振動進入血液,慢慢地將慌亂的心情平靜下來。

 

等柏燕的體溫不再那麼冰冷,大麥胸膛傷口的味道也讓他的動作緩下來後,他似乎回復到剛成為妖怪時那種,冷靜但瀕臨崩潰的情緒後。

柏燕問:「你知道榕樹伯的故事嗎?」

「榕樹伯?」大麥問,用下巴磨蹭柏燕的頭。

「在日據時代的時候,日本人為了確保殖民順利,在接管一個部落的時候,竟然把當地居民祭拜的榕樹伯鑿開一個洞,在裡面塞入大量的食鹽。」柏燕閉上眼睛,想像力過度旺盛的腦袋自動幫他把細節填滿,大黑熊認為太過殘忍,而沒有告訴他的細節。

「然後榕樹一夜之間就枯黃了葉子,從此那個部落進入了沒有神靈看顧的日子。」大麥接口。

「大麥,我該怎麼辦?」柏燕抬頭,依賴的問:「我是妖怪,可是我還是對人類有所留戀。」

「不怎麼辦,你不需要聽別人的建議,身為島主的你,會接觸到越來越多的人跟事,你只要中立的判斷,然後從經驗中累積只屬於你的意見,這樣就好了。」大麥搔搔鼻頭喃喃地說:「不怎麼辦……。」

「幫我請假。」柏燕點點頭,把棉被拉回來重新裹出一個白色的繭,不如城堡那樣的刀光戟影的銳利,卻依然不容打擾。

「請假?」

「我需要休息一下,幫我說一聲好嗎?」柏燕從棉被堆裡悶悶的說。

「你確定?小紅那傢伙殺進來我不管喔!」

「嗯,麻煩你了。」柏燕說完,等大麥出了房門才低聲的喃喃說:「對不起……。」

 

結果那天下午,柏燕心不干情不願的被大麥背著,和他共乘的還有上山後就沒打開過的,裝了大山豬骨骸的登山包。大麥氣息平順的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,跟著群妖們在一個黑土覆蓋的小山谷裡停下腳步。

「是這裡?」柏燕問。

大麥點點頭,把背包裡的山豬骨頭用一種奇特的方式堆疊在黑色的石板上,像是三頭身版的大山豬盤腿而坐,米白的骨頭大概經過大麥的清理。

 

妖怪們從長老到年少排成一個方陣,用節奏緩慢的鼻音與跺腳哼唱葬歌,隨著曲調的進行,天空飄起細細地太陽雨,將地上的黑土澆得鬆軟些許。

妖怪們從森林裡撿取樹枝,按照體型選擇適當的大小,堆疊在骨骸周圍,逐漸的形成一個蟻丘狀的木頭結構。

 

「柏燕,因為那頭老山豬是死在你手上的,我們需要你的身體的一部分。」小紅走到柏燕身邊,一隻手搭載他肩膀上輕聲說。

「一隻手指頭可不可以?我很怕痛。」柏燕不算意外的,臉色蒼白的問。

小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:「一點頭髮就可以了。」

「喔。」柏燕臉頰燒紅的點點頭,用剛才情緒失控才學會的風刃削下一握頭髮。

 

 

小紅走到骨骸前蹲下,將柏燕的髮絲放好,像是供奉給神明的供品那樣。他向黑檀點點頭,高舉冒出動物脂肪燃燒氣味的火把,準備將大山豬的遺體火化。

「等一下!」柏燕像是突然想到什麼,出聲阻止說。

「怎麼了嗎?島主大人。」黑檀提起逐漸下沉的手腕,讓火把遠離骨骸。

「我知道這樣很奇怪,但是可以把大山豬的頭骨給我嗎?」柏燕問。

「為什麼呢?島主大人。」黑檀露出玩味的表情,反問柏燕說。

「我需要一個紀念,提醒我自己之所以還活著,是因為其他生命的犧牲。」

「也好。」黑檀沉默了一下,親手取下山豬的頭骨,把頭骨交給柏燕捧著。

「謝謝。」柏燕把伸手摸摸大山豬生前自傲的獠牙,被銳利的稜線劃破指尖,傷口處誕生的血豬驚訝的發現,向上翹起的牙齒如匕首般鋒利。

 

火把點燃樹枝,松脂的味道隨著煙霧瀰漫在山谷裡,天氣仍然晴朗、太陽雨照樣下,可是柏燕一種周圍的光線全部被火堆吸走的幻覺。讓他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光明,都來自眼前的火堆。

一隻巨大山豬的影像隨著升起的黑煙出現,頂開架在骨骸上的樹枝,火星飛散。曾經刻劃在牠身上的歲月痕跡已經消失,雄壯威武的身影挺拔的立於天地之間,身上的肌肉隨著火焰不該有的呼吸起伏著,山豬的影像看了看周圍,毫無眷戀的一步步,一步步向遠方的山岳走去。

「他要去哪裡?」柏燕問,試著忽略眼角瞄到的哭得泣不成聲年輕妖怪。

「祖靈居住的山,那裡不屬於活著的生物,他們會在那裡看顧著我們。」大麥回答。

 

 

等骨骸完全火化後,大家平均的把灰燼分成三份,一份埋土裡、一份堆在紙船上順著水的方向往大海出發,最後一份大家分別捏一點,站在懸崖任山風吹走。

最後是無可避免的飲酒,妖怪們引吭高歌並且跳舞,一群群妖怪圍著各自升起的營火談論往事,柏燕則捧著溫過的小米酒發呆。

迥異於人類的喪禮,完全沒有喪禮該有的哀戚。

柏燕不用看其他妖怪牛飲的方式就知道,沒有人會像他這樣喝溫的小米酒,不過啜飲一口濁白的液體,微甜的味道在嚥下喉嚨後變成烈火般的後勁,讓柏燕有種安心的微醺。

 

臉頰被酒精文火溫著的柏燕,坐到小紅旁邊問:「妖怪也會結婚嗎?」

「結婚?」小紅搖搖頭:「如果兩個妖怪看順眼了,可能會在一起一段時間,可是我們的生命實在太長了,很少妖怪能夠從一而終的。」

「都會變心嗎?」柏燕問,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裂開了,人類時對未來的恐懼之爪,重新攫住了他。

「不是那樣的,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,就有很多因素讓夫妻分開,何況是天長地久妖怪呢?」小紅看著用雙手捧著酒杯的柏燕,想起自己也有過同樣的擔憂。

「可是我們是妖怪啊!我們比人類強壯多了。」柏燕不死心的問。

「是啊!可是還有比我們更強大的神靈啊!」小紅仰頭把酒喝乾:「為什麼問?有喜歡的人了?」

柏燕點點頭:「雖然不知道他在哪裡,可是我很想他。」

「不用擔心,除了自以為是到無以復加的仙人之外,島主大人的心上人還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動。」小紅拍拍柏燕的肩膀,眉目間神色了然的問:「是個男孩子對吧?」

柏燕睜大眼睛,瞬間迸發出自己也不知所以然的戒心,緊緊盯著眼前俏麗的紅髮妖怪。

「別擔心,我們妖怪對於伴侶的性別不在意,更不愛多管閒事。」小紅拉起柏燕,領著他一起去添酒。

「我知道,我很喜歡這裡,也喜歡大家。」柏燕低聲說。

「謝謝,但是啊!島主大人,你想問的其實是大麥的事對吧?」小紅給柏燕一個極為開心的燦爛笑容。

「不是!」柏燕急忙解釋。

「不是嗎?」小紅幫柏燕酌酒的同時問。

「才不是!他只是侍衛而已,而且是他的話,我一定會記得!」柏燕肯定的說。

「我知道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」小紅笑得十分開心。

「那,就算是兩個雄性妖怪,也可以有小孩嗎?像大麥兩個父親那樣?」柏燕小心翼翼的,瞄了大麥一眼後問。

「妖怪很少生小孩的,早在人類發明保險套、避孕藥之前,我們就已經用複雜的草藥配方避孕了。」

「避孕?為什麼?難道妖怪討厭小孩?」柏燕歪著頭問。

「不管再怎麼厲害的妖怪,生出來的小孩還是一般的動物、花草,化人之後不管什麼妖怪都得懷上十個月的身孕,萬一生出來的小孩沒天份修煉,短短幾年就死了,誰都受不了。」小紅解釋。

柏燕點點頭,讓混雜酒精氣味的熱氣蒸著眼睛,想像活上了百年千年的妖怪,為了百歲不到的孩子傷心欲絕。

小紅安慰的說:「每過幾年長老們都會帶些剛成精的孩子進來,把他們當成自己小孩照顧就好了。」

 

那天晚上,柏燕勉為其難的在擁擠的課表裡,塞進一堂山羊大叔堅持非常有用的攀岩課。讓每天都忙到倒頭就睡的柏燕不住懷疑,就算找到了那個人 ,大家還是會熱情的把自己留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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